这一夜尹童睡得很安稳。
当然很重要的原因是，周婵并没有跟她同床共枕。
确切的说，是她醒来，周婵才睡下——两个人根本没有活在一个时区。
早上管家来叫尹童吃早饭时，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既然周婵答应了她假扮情人，那就不着急让周珏这么快知道他们的“进度”。
温水煮青蛙才是杀手锏。
她要让所有人比周珏更先知道她与周婵的亲密，将这段关系在口耳相传中坐实。
届时温水已经成了沸水，周珏再怎么挣扎也无力回天了。
吃过早饭之后，尹童就被周老爷叫了过去，两个人绕着周家的花园散步。
她看得出，周老爷是真的很喜欢她。
不过这喜欢大多来自爱屋及乌，因为她是苏韵的女儿罢了。
尹童对苏韵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——
让长辈如此念念不忘，还让一个个男人心甘情愿护着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？
“我妈妈她…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？”
尹童主动牵起了话头。
“您能跟我讲讲吗？”
“苏韵她啊。”周老爷顿了顿，似乎很难总结，“是个很温柔的小姑娘。”
“温柔？”
可是听周老爷之前的描述，苏韵似乎性格挺活泼，竟然还带着周婵上房顶放风筝。
“这种‘温柔’不是说她柔美娴静，而是她理解每个人的痛苦，并且愿意牺牲自己去治愈对方。”
“听起来很像……佛陀？”
尹童怕周老爷听不懂，才临时把圣母换成了佛陀。
“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周老爷笑了笑，“她骨子里爱恨分，平日里也挺有脾气。但她会看得出周婵的自卑，会鼓励他说勇敢做自己。苏韵大概是除了他亲生母亲外，唯一一个被周婵接受的女性。”
“自卑”这个词用在周婵身上，的确让人感到意外。毕竟周婵是人群中闪闪发光的存在，似乎不在乎任何世俗的标准。
能理解他脆弱的人，一定是个同理心极强的人。
“周婵聪明善良，所以能懂她的魅力，但像你唐叔、温叔他们，那时候根本不待见她，直到她失踪了才意识到她的好。”
周老爷失笑，骂了一句“傻小子们”。
尹童其实能明白周老爷的意思。
温柔大概是最好的概括了——只有通透善良，才能温柔。
只有温柔，才能正视这世界的不义，并努力去改变它。
“她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人。”
周老爷点了点头，不禁遗憾。
失踪将近二十年杳无音讯，大家彼此心里都清楚苏韵凶多吉少。
“月底周婵母亲祭日，你也跟着一起去看看她吧。”提起前妻，周老爷有些怅然，“她在世的时候就很喜欢苏韵，应该也挺想见见你的。”
“好。”尹童爽快地答应下来。
既然是祭日，周珏应该也会同行。不如就在那个时候，给他透露一点点信息吧。
尹童回到房间收拾东西时，周婵才刚刚起床。他一睁眼就去找了尹童，连洗漱都等不及。
“去游乐园吗？”
他昨晚熬夜把工作搞完，就是为了空出时间出去玩。
尹童看了一眼窗外夕阳，说道：“这个时间去就关门了吧？”
“现在去刚好可以赶上八点钟的烟火。”周婵兴奋地说道，“我们可以在里面的酒店住一晚，明天再接着玩。”
尹童有些为难：“可我明天要上学啊。”
她才刚刚转到新班级，不能第一天就请假吧？
“哦。”
周婵这才想起来，他的“女朋友”还是个学生啊。
他沮丧地拉耸下头，又回房间继续睡了。